第一百九十三章、热茶
「马克先生、领事馆里的大家都好吗？」
「很好。」朱利安垂眼看着子吟，「马克特别记得你，说你是个深藏不露的翻译官。」
子吟便谦虚的说道，「我当时……也只是想为大哥出一分力罢了。」再说，那些都是大哥的资产，他自己孑然一身，也并没有能买卖武备的本事。
朱利安却是看着子吟，知道上司说的不只是财力，是子吟开的那份单子，以及他洽谈生意的态度，让马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甚至还觉着他居心叵测，打着企图接近朱利安的。
「科林也很想念你。」朱利安便笑盈盈地又与子吟道，「他问你什么时候到上海，定要到我家里住，让他招待你。」
「……科林…」想起那位慈祥的老管家，子吟也是什为挂念，只是现下他离不开白家，即使真到上海了，也不方便到朱利安那处去住的，子吟便回避了这邀请，道，「请代我问候他，假若有机会到上海，我必定会登门探望。」
朱利安看武落坐在离自己一段距离之外，那对答的态度都是恰当而拘谨的，心里不由便有些失落，武始终……是向着大白和三白的，并不会因为睡过一次，就对自己上心，再说那难以忘怀的一次……武是把自己当成大白了呢﹗
只有朱利安自己……处心积虑、终于是得偿心愿，想着自己和武的关系不一样了，就华夏人的说法，他们可是『入过洞房』的。
早在数月前，他已是接到了武回国的消息，却因为职务在身，无法轻易离开上海。
知道大白宴客，他便凭着一股冲动向上司请缨，到盛京出这一趟差事，然而一股心思却不在正事上。
今天他早早便来到了白府，见着两台汽车停在白家门前，正是打算改日再访，却是正巧见着三白带了两军人出门离开。
他便想这是上帝给他的绝佳机会，能单独的和武见面了。
朱利安表面如此风度翩翩，孰料到心里却是怀着亢奋和期待，当武笑喊着自己的名字，亲自来到玄关前迎接，他心里实在是很高兴，必须用理智节制着，才不会在白府的下人前做出越距的行为。
「武，你现在，就只有给两个白带孩子吗？」朱利安问道，「我记得你从前还有给大白做书记的。」
「不破和沙赫正是学习的年纪，我希望多花些时间陪他们。」
朱利安听了，不由皱起了眉，「说起来，我来京里就听说二白到蒙古去了……那二白的太太呢？她并没有一同回华夏么？」
子吟怔了怔，想起朱利安该是不知道这三年发生的事，便简要地交代了，「娜塔莎在两年前已经过世……之后沙赫都是我顾着的。」
朱利安的蓝眸便紧了一紧，他伸手，把子吟的手紧紧的覆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竟然都没告诉我。」
「在明信片里不好写太多私事……再说…你远在上海，当时俄国又正逢内战，你就是有心，也无法帮上我们什么忙的。」子吟便苦笑了，礼貌而缓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朱利安……这些年来谢谢你一直帮忙处理军备的事，能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我实在…十分感激。」
子吟认为朱利安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不止因为他是白家兄弟的旧识、又在大哥失势时，愿意代为照顾自己。子吟一直对朱利安真诚相待，然而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又走错了，他糊涂地把朱利安当成大哥睡了，对方还仿佛个花姑娘似的，要自己负起责任。
当年子吟出发往俄国，也是有些避走的意味，因为朱利安在之后一直表现得亲腻而柔情万千，子吟自觉却是无福消受。
三年后，二人再次的重逢，子吟便下意识避讳着过份的亲近，以免朱利安误会他的意思。毕竟他们睡过一次，就很难以朋友相称了，这平衡只要稍为倾斜，便又要越了界线。
朱利安看着子吟这样的态度，却是有些黯然，因为大白三白如此堂而皇之地占有了子吟，而自己……却好像是个不速之客，甚至让子吟拘谨的保留距离。
「武……你现在和三白又在一起了吗？」朱利安便问道。
「嗯……」子吟便颔首，又续道，「娘儿……本来就是我的妻子。」他们的分开，只是因为生死不得己，却是一直相爱的。
「那大白……也一起吗？」
子吟怔了一怔，便捧起杯子，在氤氲的热气中含糊的『嗯』了一声。他总是不好意思向外人坦认自己的感情关系。
朱利安便微微地笑了起来，「那我就是你的三太太了，好吧，也不算太差。」
子吟听到这毫无预兆的惊悚发言，手上的杯子当场便摔翻了，冒着热气的茶水全都洒在了子吟的大腿上。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朱利安却是表情大变，紧张地凑上前来。因为手边没有布巾，他竟是脱了自己的西装，就拿那衣摆去擦子吟的裤子。
「朱利安﹗」子吟吓了一跳，连忙推却，「你这西服是订造的吧﹗莫要糟蹋了﹗」
「不要紧。」朱利安却是露出了担忧的神色，「那茶很热，你有没有烫伤？」
子吟摇头，正想说自己没事，去换条裤子便成，然而大腿内侧一旦擦过布料、便感到一阵刺痛、一时还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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