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诗是奉旨带薪休息一天，余了这本可请个大长假的，竟然也只躺了一天就来了，而且还是一早就来了，这让和她在大门口不小心碰到的曹焕吃了一惊，曹焕打量了一下她，看起来还行，不像个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的人，只是脸上没什么血色，但也不至于惨白，还有就是眼下带了点青黑。余了也正反打量着曹焕，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你没事？”
曹焕不知该怎么回答，也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遍道：
“我应该有什么事么？”
余了往后缩了缩脖子，嫌弃地摇了摇头，先曹焕一步走进了感应门。
“哎呀你怎么来了？”
秦诗在前台桌后看见余了进门，马上跑过来扶着她走，还用眼神示意曹焕站一边儿看个什么劲儿，赶快过来扶着。余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秦诗在她背后跟了会儿，确定她脚步还算稳，这才没再次扶上去。
“躺着无聊。”
毕竟是大病初愈，余了走了几步还是在等候椅上坐下歇了会儿，秦诗问一句她答一句，说了会儿话后才起身往文书区那边走去。
这段时间法医临床的案子特别多，开春后，很多人初高中毕业出来实习赚外快，或者干脆不读书了就出来找工作，大多还是以体力劳动为主，基本都是新手，对需要精神高度紧张的细致操作不是那么熟练，特别容易引发流血事件，可以说四月底五月初是每年的工伤事故高发期，特别是四月底，为了能早点拿到赔偿金，大家都赶在五一黄金周之前来做检查。曹焕从清闲的一天一两个，变成了一上午就排了四个，而且今天的安排表上面还有个检查对象是个小孩，这小孩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一看要检查了就尖叫，嗓子特别好，上次叫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见他喉咙哑的，家长老来得子又特别宠，安慰方式极其温柔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曹焕那次被这小孩叫得晚上回到家耳朵还嗡嗡的，脑仁一个劲儿的疼
在第一组人来之前曹焕得先做好准备，昨天他已经大致把今天要检查的几个人的情况看了一遍，现在他得去法医接待室把案卷都领过来。法医接待室里好几个人挤在中间的办公桌前分案卷，曹焕都没地方站，只能倚着门在外等着，顾莺歌和管茕也在，她们俩各抱了一大摞联系好时间的案卷过来交接，一一给法医接待室的人说情况。
“曹焕过来帮个忙。”
顾莺歌向门口的曹焕招了招手让他进来，曹焕走不进去，干脆向她招了招手叫她出来。顾莺歌原先站在办公桌的最里侧，挤了半天才走到门口，她额头上都是汗，拿着卷案子给曹焕。
“这是病鉴字17号案子，里面缺个切片，你帮我去拿一下吧，一般他们都会放在病理实验室的搁板上，就是墙上挂着的实验室使用记录表边上那个柜子，切片上应该是贴了编号的。”
顾莺歌把案卷往曹焕手上一放，没等他回答就转身挤了回去继续分案卷，曹焕觉得这场面特别像赌场，一堆人站着围住桌子满头大汗的“你的”“我的”地接连喊着，旁边地上还堆着山高的好像筹码一样的案卷。曹焕看了眼时间，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了，自己的案卷都还没拿到手呢，于是赶紧跑向病理实验室。今天病理的鉴定人老师都去参加学术研讨会了，毒物的鉴定人老师和鉴定助理则是全体应邀去参加市局的禁毒宣传会，于是整个法医实验区里都没什么人，基本听不到任何声音。路过物证办公室的时候，曹焕从玻璃窗里看进去，他手下的两个助理姑娘正共看着一台手机笑得开心，其中一个助理瞥见门外的曹焕，立马收起了手机转过身去，随手拿了本东西翻看着，曹焕不是那种严厉的领导，朝她们笑了一下也就过了。
曹焕走到了病理实验室门口，他扭了扭脖子，把案卷换到了左手拿着，伸出右手拉住门把，大拇指摁下开门按钮，向里推去。突然，一只手从他腋下穿出，一把抓住门把猛地向后拉，把曹焕刚打开的门给关上了。曹焕毫无防备，被吓得一个激灵，他有些惊恐地回头看，余了正抬眼盯着他，见他看过来了，余了空的那只手伸出食指朝上指了指，示意曹焕看病理实验室的顶棚。曹焕略微弯下腰，从玻璃窗外看进去，只见实验室的顶棚上五个大型紫外线消毒灯都亮着，每个灯里都有两个灯管，可以说是共有十个紫外线消毒灯明晃晃地笼罩着整个病理实验室，实验室的窗帘都是拉开的，外面的光线很亮，使得曹焕刚才根本没发现紫外线消毒灯是亮着的。
方魁接了个法医接待室那边来的电话，叫她过去领自己的案子，刚出病理办公室门，就见着隔壁实验室外站着表情凝重的曹焕和余了，她不自觉放慢了脚步走过去。
“怎么了啊？”
曹焕闻言转身面对方魁，指了指病理实验室道：
“紫外线灯亮着，刚我差点进去了。”
方魁一听一脸惊讶，踩着防水台恨天高蹬蹬蹬跑过来扒着玻璃窗抬头往里看去。
“不可能！我早上来的时候明明关了！”方魁急了起来，指着实验室对面的窗，“不然窗帘不可能是开的，我确实是先关灯再拉开窗帘的！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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