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领着他们去挂了普通外科，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软组织挫伤，拿了瓶药油给程星揉脚。
医生搓热了手掌，用劲在程星肿的跟猪蹄一样的脚踝上一揉——
“啊啊啊啊啊啊 ! ”程星疼的一激灵，条件反射似的抓住了陈辰的胳膊。
学校事儿还很多，班主任电话响个没停，确定程星没事后，他放下心来，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班主任走后，程星嚎的更加厉害了：“疼啊啊啊啊啊，疼疼疼。”
陈辰也跟着心疼：“医生，能不能轻点?”
医生白他一眼：“都是淤血，现在不给揉开了，明天肿的更厉害。”
陈辰闭嘴，看着程星肿成猪蹄的脚，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
医生开了瓶药油和一盒活血止痛的口服药，把缴费单递给陈辰：“每天晚上给他揉一回，一个星期就好了。”
医院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很多，陈辰拿着单子在缴费中心排队，消毒药水的味道混合在空气中，缴费中心的旁边是妇产科室。
来来往往的妇女很多，大着肚子的，年长的，年轻的，和老公一起来的，什么人都有。
有一位着装很清奇的妇女，吸引了陈辰的注意。
她穿着一件印着花的大红色的薄外套，花色和衣服的颜色都很像把棉被套在了身上。
陈辰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扶着一个女人从妇产科里出来。
那个人也看到了他，两个人视线相交，都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陈辰打破了沉默：“爸。”
陈国民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港式茶餐厅。
点菜的时候，陈国民把菜单推到他面前，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汪阿姨她是香港人，五岁就去了美国，本地菜她还吃不太惯。”
陈辰没看菜单，只是让服务员给他一杯白水：“程星还在医院里等我，饭就不吃了，有什么话直说吧。”
陈国民舔舔嘴皮子：“这位是汪阿姨。”
汪阿姨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穿衣打扮上就能看出来是位知性、干练的女性。
她对着陈辰报以得体的微笑：“哈喽，陈辰～”
她的普通话很港普，陈辰淡漠的点点头：“汪阿姨好。”
“辰儿，”陈国民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搓了搓手犹豫着开口，“汪阿姨她，怀孕了。”
“汪阿姨她的事业都在美国，爸爸之前有跟你说过想辞职自己创业，而且……”陈国民顿了一顿，“我们也想让孩子在美国出生。”
“你愿意跟我们一块儿去美国生活吗?”
陈辰的视线落在了汪阿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这里孕育着一个小宝宝，是他的爸爸和这个阿姨爱情的结晶。
见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肚子上，汪凝微微一笑：“听你爹地说，你现在念高三，学习很辛苦吧。”
她说话的语调很轻很温柔，给陈辰的感觉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国内教育体系和美国的教育体系有很大的区别，他们主张快乐教育，更注重培养孩子的综合素质，而不像国内一味地为了考试。”
“对，”陈国民附和道，“你现在学习太辛苦了。”
“而且你这个年纪出去看看，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陈辰陷入了沉默。
陈国民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程星，程星可以住校，我有个老同学马上要调到一中当老师，可以拖他多多关照。”
.
“假期你要想回来或是带他来美国玩，都可以，我们不干涉，也欢迎他到家里来玩。”
见儿子依旧不搭腔的样子，陈国民站起身：“你好好考虑考虑，改天我们再……”
“算了。”
陈国民看着他没说话。
“爸，”陈辰一改之前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也没大没小的“你说你这都多久了，可算是找着个伴儿了，汪阿姨很好人也很漂亮，就是眼神不太好使能看上你。”
陈国民笑骂：“找揍呢你 !”
“说真的，”陈辰敛了笑，一本正经的说，“我特高兴，您可算是告别孤零零一个人的日子了。”
“我今年也十八岁了，在法律上也是个成年人了。”
“您别再给我操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就……”陈辰顿了一下，“大步迈向你的新生活去吧。”
“汪阿姨，”陈辰转向汪凝，“我爸胃不好，平时不抽烟不堵不嫖，就喜欢喝点小酒，劳您以后多盯着他一点，喝一点没事，喝多了给他熬点醒酒汤，不然第二天起来要犯胃病的。”
“他颈椎也不好，年纪大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伏案时间长了肩颈那一块都是硬的，要定期去做理疗的，这事您也记一下。”
“还有，他最爱喝刘婆那的手工茶叶，每年都要买的，美国应该没得卖吧，到时候记得带几罐过去。”
“还有什么等我想到再说吧，以后就麻烦您了，”陈辰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程星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陈国民注视着陈辰的背影，不知不觉他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已经……是个男人了。
一番耽搁，陈辰回医院缴完费，又接了个班主任的电话，回到诊室已经是三点钟了。
“哥，你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啊。”程星在诊室等的好无聊，一见着他就开始抱怨。
路上陈辰被班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脸色又拉了下来。
“哥。”程星最会察言观色，巴巴的凑上来，跟只被人捡回来的流浪猫一样，头在他胳膊上蹭了一蹭，“你还生气吗?”
陈辰跟挠猫一样挠了下他的下巴，“生气啊，当然生气，你看你这脚肿的，非要拿第一干嘛啊，都跟你说了尽力就好了。”
“第一有奖品的，是块手表。你不是表坏了吗，我就想着……”程星有点儿不好意思，越说越小声，到后面直接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不用他说完，陈辰也懂他意思了，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还好，还好有这小子在。”
陈辰这个嘴硬心软的主儿，明明心里感动的不得了，嘴上却不饶人。
他把缴费单和拿的药塞到程星手里：“亏了，一块表才多少钱，来趟医院就花了五百，还白赚了几天疼，亏大发了。”
程星：“……”
嘴硬归嘴硬，等奖品发下来，程星把表送给陈辰的时候，陈辰心里还是乐呵的。
他在心里偷着乐，嘴上还在训程星：“以后别干这种事了，一块表不值得你疼了这么几天的。”
程星知道陈辰心疼他：“知道啦。”
第二日上学，江一飞和陈辰在食堂吃完饭，一块儿走回教室的途中，陈辰突然撸起袖子看了一下手表，突然感叹了一句：“十二点半了!”
“十二点半就十二点半了……”江一飞纳闷，“又没上课，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疯呢? ”
陈辰丢给他一个白眼，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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